美国总统特朗普对印度购买俄罗斯石油的不满,已转化为实质性贸易行动——本月下旬起,众多印度出口商品将面临总计50%的加征关税。然而贸易摩擦的根源远超地缘政治。农业特别是乳制品行业,成为本月导致美印谈判破裂的核心爆点。印度总理莫迪迅速以捍卫者姿态回击,在关税宣布次日强调:"印度永不妥协农民、奶农和渔民生计。"
对印度而言,乳业承载着多重象征:既是印度教文化中的神圣产业,更被视为政策智慧与国际协作缓解贫困的成功典范。该国占据全球最大牛奶生产国地位近三十年,贡献约四分之一全球产量。但在美国等贸易伙伴眼中,该行业却是低效、高补贴、高污染的典型,受困于40%的黄油奶酪关税、60%奶粉关税及复杂非关税壁垒。这种认知对立构成印度与美欧英等贸易谈判的核心障碍,曾导致其退出区域贸易协定,并成为上月印英自贸协定最棘手议题。
当前印度乳业仍受益于1970年代"白色革命"遗产——通过现代化养殖、牛种杂交和数万家合作社网络(部分资金源自欧共体乳制品销售),显著提升产量。新推行的"白色革命2.0"计划五年内通过合作社增产50%,其根基仍是数千万平均仅拥有不到四头牛、耕作一公顷土地的小农户。德里经济学家希曼舒指出,尽管莫迪与特朗普均标榜"亲农",但农业模式截然不同:印度约8000万家庭依赖奶牛或水牛维持生计,而美国2.4万个奶牛场平均规模达390头。
合作社体系为小农提供销售保障,并孕育了Amul等巨头。但严峻效率差距不容忽视:美国奶牛单产是印度的七倍。印度有机乳企Akshayakalpa负责人警告,若无关税保护"小农将崩溃"。美方同时指责印度非关税壁垒,包括转基因作物禁令及要求进口乳品认证奶牛"未食用动物性饲料"("非素食牛奶"禁令)。尽管该禁令起草者强调其源于2003年欧洲疯牛病应对,仍被视为贸易保护工具。
《印度快报》农业编辑指出,印度农民四年内两度迫使政府撤回改革法案,2021年德里大规模抗议更导致莫迪撤销三项农业改革法案。历史表明,面对根深蒂固的农业保护体系,无论是内部改革还是外部施压,变革之路都异常艰难。这场乳业贸易战的烈度,正持续升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