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,全球金融市场上的一则消息悄然震动了整个体系:包括乌克兰在内的独联体十一国,已不再将美元作为储备货币。这看似低调的举动,实则是一记沉重的警钟——美元在全球货币体系中的核心地位,正在被悄然瓦解。金砖国家近年来持续推动本币结算,人民币在国际贸易中的角色日益凸显,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用行动表明,他们不再愿意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。
说到底,美元的困境,根源在美国自己。过去二十年,无论是哪一届政府上台,财政赤字一路攀升,债务规模不断刷新纪录,货币政策也常常为短期政治目标让路。物价稳定成了口号,长期的财政纪律则被抛在脑后。如今的美国,仿佛又回到了1970年代尼克松面临的困局:黄金储备流失,美元信用动摇。当年尼克松选择放弃金汇兑本位,为的是延续国内政策,而今天,美国似乎仍在重复类似的路径——用短期便利,透支长期信誉。
美元体系原本建立在一个基本前提之上:它必须是稳定的、可靠的,是全球金融的锚。可如今,这个锚正在松动。我们正进入米尔顿·弗里德曼曾预言的“竞争性货币”时代。美元不仅要和欧元、人民币竞争,还要面对各国央行数字货币的崛起。许多国家选择非美元货币,并非一时冲动,而是因为他们发现,某些替代选项在实际运行中反而更稳定、更少受制于美国国内政治的波动。
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。上世纪30年代,大萧条席卷全球,《斯姆特-霍利关税法》将美国关税推至历史高点,结果是全球贸易几近冻结,国际关系急剧恶化,最终为二战埋下伏笔。而今天,特朗普政府以行政命令频繁加征关税,甚至威胁对中国稀土征收100%的关税,手段之激烈,令人恍若回到那个保护主义盛行的年代。但现实是,美国早已不是战后那个无可争议的全球经济霸主。它的制裁和贸易限制,非但没能迫使他国屈服,反而加速了“去美元化”的进程。
独联体国家集体转向,正是这种战略失效的清晰信号。这就像煤矿里的金丝雀,当它倒下时,危险已经迫近。如果我们继续无视这些变化,一味将中国等国视为敌人而非竞争者,只会让局面更加恶化。贸易与金融关系的正常化,或许不能解决所有分歧,但至少能避免在安全等更敏感领域滑向不必要的对抗。
更令人担忧的是,这场危机不只是经济层面的,它已经深入美国自身的政治肌理。宪法明确规定,征收关税的权力属于国会,而非总统。可现实中,特朗普却频繁通过行政命令主导贸易政策,国会的权力被悄然架空。开国元勋们设计的分权制衡,正在被现实政治一点点侵蚀。这已不单是政策争议,而是一场实实在在的宪法危机。民众应当要求国会重新拿回属于它的责任,必要时,甚至需要最高法院出面,厘清权力边界。
回望1990年代的“大缓和”时期,美国曾成功控制通胀,压低债务,展现出制度的韧性。但那套审慎的财政与货币纪律,如今已荡然无存。指望政客们自觉回归理性,恐怕并不现实。也许,是时候考虑像瑞士那样,把财政平衡和货币稳定写进宪法,用制度的笼子锁住短视的冲动。
美元的未来,取决于美国能否正视自己的问题。它不能再把全球体系的动荡归咎于他人,而必须从重建内部秩序开始。否则,历史的阴影,可能会以我们不愿看到的方式,再次降临。